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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2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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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到這裏,也喃喃道:“阿耆尼國……”想起兩月前父親忽然召見自己,當時他憔悴的模樣在心頭一閃而過:“父王近些年忙於政事,極少出宮,那日被召才想起已經有一月沒有見過他了。見到父王時他滿臉愁容,兩鬢又白了許多,竟似在一個月中老了幾歲。我大是心痛,便道:‘父王,你如此操勞,何不將政事分給朝中百官。’父王卻嘆了口氣道:‘有些大事,別人也幫不上忙。’又對我說:‘你長大了,也該有許多煩惱了。’我不知道是不是長大了就會有煩惱,卻覺得父王這些年總是憂心忡忡。他發了一會兒呆,忽然對我說:‘迦陵,前些日子阿耆尼國派來使臣替他們的王子求親,聽說那王子是個英雄,你願意嫁到阿耆尼國去嗎?’我聽完嚇了一跳,忙道:‘我都不認識他,如何能嫁。兒臣不願嫁人,只願能日日陪著父王。’父王道:‘傻孩子,女子長大了都要嫁人的。你不願意嫁那王子,就算了吧。’三天以後又來了個赭時國的使臣替他們王子求親,我自然也回絕了,父王也沒多說什麽。過了些日子,又來了個龜茲國使臣替他們的親王求親,我想也沒想便一口回絕了。這次父王有些不高興了,他對我說:‘你這也不要,那也不要,究竟要嫁什麽人呢?不如我讓天下英雄都到小白民國來讓你選吧。’唉,父王倔起來可真倔,他果然就下了招婿的榜文發往西域各國,我怎麽攔也攔不住。後來我才知道小白民國的水都來自國中的一眼月牙泉,如今這眼泉水卻日覆一日幹涸了。阿耆尼國有許多泉水,赭時國與龜茲國都有大河,假如我嫁了過去,小白民國就再沒有水源之憂了。”

櫻葵見她呆呆出神,撲哧一笑道:“莫非殿下你早就聽說過這位王子的大名了?”迦陵公主道:“我聽說過他,可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。”櫻葵道:“他叫舞力隆,是阿耆尼國的第一勇士,西域的女子都知道他呢。”迦陵公主道:“這名字與國師倒挺像,只差一個字。”櫻葵笑道:“誰說不是呢?有次我還偷偷問過國師,他同這王子是不是親戚呢?”迦陵公主道:“國師怎麽說?”櫻葵彎下腰,學了老人模樣,咳嗽一聲道:“國師說:‘我出家以前還真去過幾趟阿耆尼國,莫非我當年的相好後來當上阿耆尼國皇後了?’”迦陵公主聽了輕輕笑道:“這也要占人便宜,倒真像國師的口氣呢。”她嘴角間淺笑盈盈,心中卻又想起了往事:“父王發下榜文後,有一天國師舞力彥來看我,說要陪我聊天。說是聊天,其實都是他講我聽。舞力彥國師說從前的中原皇帝有一個妃子叫王昭君,後來皇帝把她許給了匈奴的單於。結果中原從此便與匈奴和好,邊塞的烽煙熄滅了五十年。我問他為什麽給我講這個故事,莫非想讓我學那個王昭君嗎?舞力彥國師卻直打哈哈,撓了撓腦袋說他是奉旨來說故事,叫我別尋他的晦氣。其實我知道是父王讓他來勸我的,可是只因為我是公主,便非要嫁給從未見過的人嗎?”

心事紛擾,迦陵公主沈浸其中,不知不覺馬車已駛進一條小路,行了一會兒,櫻葵道:“殿下,咱們已經到月牙宮了。”又輕輕搖醒許觀,說道:“許公子,你先醒醒。看到外面那彎泉水了嗎,我帶你先去那裏歇息。待會兒再請個大夫去給你瞧瞧。”許觀依言下車,見眼前是一派奇景:莽莽沙洲之中竟有一彎泉水,漣漪縈回,碧如綠玉。泉水緩緩流淌於流沙之間,彎曲宛如新月。一座巨大的石頭城堡矗立在泉邊的沙丘之上,城墻上植滿青色藤蔓,遠遠望去就像金沙中嵌了顆翡翠。

櫻葵領著許觀步入石頭城堡中,東轉西走,穿過幾條花徑,來到一間小小偏殿,囑咐道:“許公子,你在這裏先歇息一會兒。可別到處亂走,我稍後再來尋你。”說罷便匆匆離去。許觀等了許久,見櫻葵仍不回來,腹內卻咕嚕嚕叫個不停,才想起自己有幾日不曾進食了,忽然嗅到一股糕餅蔬果的香氣從窗外飄來,更是饑火難抑。許觀心道:“想必她們給什麽事耽擱住了。隔壁莫非是廚房嗎?我去尋些食物便回,想來也不打緊。”他打定主意,推門而出。只聽隔壁一間大殿裏人聲嘈雜,香氣好似從那裏飄出的,便走了進去。

原來隔壁是一座極寬敞的大殿,地上鋪了厚厚的淡黃氈毯,墻壁上懸了四幅紋樣細密的巨大織毯作裝飾。殿內已聚了四十餘人,席地散坐在兩側的長桌後,桌上各擱了一列銀碟,盛滿蔬果、點心之類。有個身著藍衫的年長女官見許觀進來,忙走上前來,將他領至左側長桌後一個空著的席位,低聲道:“這位佳客快請落座,國師馬上便要出來考較各位了。”許觀不明就理,只得坐了,再看那四十餘人都是少年男子,個個一臉期許。許觀依次打量過去,見右側長桌中坐了個瘦削少年,唇紅齒白,劍眉入鬢,雙眸之間卻自有股執拗神氣。許觀只覺好生面熟,仔細打量了一番猛然想起:“這人不是在成都寶會上遇過的薛閱山嗎?他是江陵府寶瑞閣的二少爺,怎麽到這裏來了?”

忽然傳來叮叮幾聲鐘磬響,殿門外走進兩行內侍模樣的人來,個個身著錦袍,為首一個身披紫袍的小和尚朗聲道:“國師到。”只見緩緩走進一個滿面皺紋的矮小老僧,身披大紅袈裟,頭戴金色高冠,左手捧骷髏盂,右手中拄了根兔首木杖,笑嘻嘻看著眾少年。正是小白民國的國師舞力彥到了。舞力彥見了眾人,說道:“吾國萬歲有諭,命老衲代為考官,替公主殿下擇婿。諸位佳客遠來辛苦,請先用些茶點。”許觀聽了大吃一驚,心道:“原來這些人是在等待公主擇婿的比試,我怎麽闖到了這裏,還是趕緊離去吧。”他正打算離開,那小和尚又道:“佳客齊至,閉門。”話音剛落,只聽轟隆隆一陣響,四名內侍已走上去將兩扇厚厚的殿門合上。

待眾人用了些茶點,舞力彥雙手輕拍了三下。殿門重又緩緩打開,一行銀甲衛士魚貫而入,在每人席前擺放了一個小瓷壇,裏面光燦燦盛滿銀錠。舞力彥朗聲道:“諸位俊彥不辭勞苦,遠赴敝國,小白民國上下深感盛情。只是公主金枝玉葉,深居禁中,卻難與每位佳客一一相見,還請諒鑒。”他說到這裏,眾少年中已有不少變了臉色,有的想:“原來不是人人能與公主相見,那叫我們老遠到這裏做甚,不是存心消遣嗎?”有的卻想:“對方必然有題目相考,決出能與公主相見之人,卻不知如何考法?”果然見舞力彥走到一名少年席前,手撫桌上的瓷壇道:“古來姻緣之事上天註定,今日也須試試諸位時運。這瓷壇裏的銀錠之中混有幾塊金錠,各位請閉目在壇中擇取,若是取出的是金錠,便可謁見公主。”眾人聽罷都覺納悶:“不知小白民國在搞什麽玄虛,若有德才兼備之士沒能摸出金錠便不得與公主相見,若有平庸之輩恰巧摸出金錠卻可過關,天下哪有這樣選婿的?”

眾人正躊躇間,有幾個性急的已經伸手向壇中摸去。見有人帶頭,剩下的少年也紛紛閉上雙眼在瓷壇中尋那金錠。許觀心想:“這公主選婿與我並無幹系,這比試還是別參與的好。倘若回去晚了,櫻葵姑娘找不到我,豈不糟糕。”便移步往外走,卻被身邊的銀甲武士攔住。那銀甲武士沈聲喝道:“公子請在壇中挑選。”許觀無奈只得撿了瓷壇最上方的一塊銀錠,心想:“反正我沒摸到金錠,總可放我出去了吧。”

隔了一會,眾人都已摸定。許觀見只有六七人手中舉的是金錠,臉上都喜氣洋洋。再看薛閱山手中持的也是銀錠,卻是一臉懊惱。舞力彥呵呵笑道:“時運好的佳客倒真不少。摸中金錠的留在此處,摸中銀錠的請隨我來。”說罷向內走去,眾人見他走向之處明明是面墻壁,都覺奇怪。誰知當他走近墻壁,墻內便發出軋軋聲響,壁上的織毯緩緩裂成兩片,中間分出一條長長的甬道來。眾內侍簇擁著舞力彥大步走了進去。摸到銀錠的少年均想:“沒料到千裏迢迢來到這裏,連公主的面都沒有見上。”雖然個個心中不甘,可主人已出言送客,斷無再留在此地之理。許觀身邊的銀甲武士道:“公子請進。”許觀無計可施,也跟著走進甬道。

走完甬道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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